那辆旧大巴车，让我难忘的美好时光在记忆里一直轰隆作响

铁皮座椅上晃动的童年

三十年前的老式大巴车，发动机总在座位底下突突震动。我总爱把脸贴在起雾的车窗上，看结着冰花的玻璃外倒退的稻田。穿蓝布衫的售票员阿姨挎着木票箱，硬币在她手里叮当作响，那时候的汽油味混着乘客带的活鸡鸭味道，反而成了独特的童年记忆。

每周六跟着母亲去县城进货，我总抢最后排连着的三个座位。躺在上边看顶棚漏进来的阳光光斑随车身摇晃起舞，布袋里新进的塑料凉鞋和搪瓷杯相互碰撞，像首欢快的进行曲。有次遇到暴雨，司机大叔把雨衣借给我们遮车窗缺口，雨滴打在帆布上的闷响，至今还在某个雨天突然浮现。

绿漆斑驳的青春专列

初中时的校车是辆漆皮翻卷的退役大巴，我们叫它"绿皮怪"。男生们总在颠簸时故意怪叫，把剥开的橘子皮粘在前排女生马尾辫上。记得有年冬至，班主任拎着保温桶上车，给每人分了碗酒酿圆子。热腾腾的白雾蒙住车窗，不知谁在玻璃上画了只歪鼻子雪人。

最难忘那次春游抛锚在山路上。我们挤在漏风的车厢里分食烤红薯，地理老师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等高线图。暮色里远处村镇的灯火渐次亮起，像撒了一把星星。当救援车灯刺破黑暗时，不知哪个捣蛋鬼喊了句"光明顶来啦"，惹得满车人笑出眼泪。

车轮碾过的人生驿站

工作后常坐的城际大巴换了航空座椅，可我还是怀念能开窗的老式车型。有次遇到位养蜂老人，他装在塑料桶里的槐花蜜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。我们聊着转场追花的故事，他掏出的搪瓷缸边沿还留着二十年前的厂徽。

去年带孩子回老家，发现客运站停着辆改装成奶茶店的报废大巴。蓝白条纹的遮阳棚下，中学生咬着吸管在写作业。我摸着车门上模糊的"皖B-213"牌照发呆——这不正是当年每周载我去县城的班车？剥落的漆皮下，隐约还能看见我用钥匙刻的歪扭"早"字。

永远到站不了的时光机

现在的高铁座位能充电能观影，却再没有那种晃悠悠的慢节奏。大巴车特有的混合气息——皮革味、汽油味、不知谁家腌菜的酸香，搅拌着所有颠簸的、嘈杂的、鲜活的片段，在记忆里酿成独家味道。

前几天在旧货市场淘到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铛，和当年司机挂在方向盘旁的一模一样。握着它摇晃时，仿佛又看见售票员阿姨把零钱塞进我手心，说"小孩拿好，别又买玻璃弹珠"；听见班主任喊"后排同学别啃甘蔗了"；闻到春风裹着油菜花香从车窗缝里钻进来...

那些在大巴车上摇晃过的时光，就像永远开往春天的列车。纵使车身斑驳，座位发硬，可那些挤挤挨挨的温暖，那些意料之外的际遇，让每个瞬间都成为值得收藏的站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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